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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章節合並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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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聲在寂靜的夜裏極其清晰,嚇得跟容弘站在一處的那女子頓時花容失色,當場用雙手捂著臉扭頭就跑了。

“給我站住!讓我瞧瞧……是哪來的小妖精!”姜軟玉邊說邊嘗試著快跑過去攔住那女子,可剛走兩步,就差點摔倒。

容弘好險不險地將她扶穩。

“您沒事吧?”看著她醉眼迷離,臉頰還泛著未消退的紅暈的模樣,容弘眉頭不由微蹙,“我送你回去。”

他扶住姜軟玉轉身返回古宅。

為了不吵醒同院子的傅婉之和蕭阮,容弘在院門口時,俯身一把將姜軟玉打橫抱了起來。

姜軟玉雙手順勢攀在容弘的脖頸上,頭下意識地抵近容弘的胸前靠近下巴的位置,口中繼續含糊不清地嚅囁道:“一回你的地盤,就開始招蜂引蝶,沾花惹草,這才是你的本性吧……”

容弘拿手肘推開虛掩的房門,將姜軟玉放在床上,姜軟玉卻雙手死纏在容弘的脖頸上不松手,口中繼續道:“傅子晉,這麽多年了,你為何還這般厭我……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到底怎麽做才能讓你喜歡我……”

容弘動作微滯。

姜軟玉一個翻身,攀在容弘脖頸上手順勢將容弘整個人拖拽到了床上,兩人一起倒躺在了床上。

容弘解開姜軟玉放在他脖頸間的束縛,好不容易才從床上站起身。

他見姜軟玉不時伸手去拉扯她自己的領子,猶豫了下,便伸手幫姜軟玉解開緊扣的衣領處。

剛開了一顆扣子,姜軟玉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容弘的一只手,依然緊閉著雙眼:“別動我……我要……守身如玉,不然傅子晉就……就徹底不要我了……”

從姜軟玉的院子裏出來,容弘打算回自己房中,走到中途,商魚衣衫不整地小跑著過來,在看到容弘的一瞬間,臉上有些焦急的神色立馬一松。

“小公子,我還以為您出什麽事了。”商魚走近,松了口氣地道。

“能有什麽事。”

容弘繼續朝前走,商魚卻狐疑地看了容弘一眼。

不知為何,他覺得容弘現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主仆倆走回院中,卻在院子裏碰到了傅子晉。

他正負手而立於一棵粗壯的松柏樹下,擡頭望著月光,他衣衫翩翩,側臉顏如玉,的確當得一個絕世佳公子。

容弘眼神微黯。

傅子晉此時也看到了容弘,他打量了容弘和他身旁的商魚幾眼,剛打算提步走近,跟他說話,容弘卻突然撇開頭去,徑自進了自己的屋內。

傅子晉腳步頓下,面露不解。

屋子裏,商魚小心上前道:“小公子,您這樣都不跟傅二公子打聲招呼,不太好吧,往日裏再怎麽樣您面上都還是……”

冷颼颼的一道視線突然掃向商魚。

商魚嚇得一激靈,立馬閉上嘴。

看來今夜小公子的心情當真是不佳!

休整一夜後,大家精力重現充沛。

宅中的下人早已備好早膳,眾人圍坐在圓形漆桌前吃飯。

早膳過後,姜軟玉在一道窄門前,胳膊朝前霸道地一伸,手掌撐在門上,將正經過的容弘牢牢地攔下來。

容弘身子幾乎貼在門上,姜軟玉將他整個人錮在了門口。

容弘輕挑眉,看著姜軟玉。

“昨夜跟你一起的那個女人是誰?”姜軟玉似笑非笑地問道。

“是從蕭府撥過來的一名婢女,今早我已經將她打發走了。”蕭阮走過來,面露歉意地看向容弘,“昨夜那婢女在容公子面前無禮,還望容公子見諒。”

姜軟玉不解:“到底怎麽回事?”

蕭阮解釋道:“那婢女對容公子生了愛慕之心,便私下近身打擾他,是我蕭府治下不嚴。”

蕭阮面露慚色。

姜軟玉恍然大悟。

容弘突然開口對姜軟玉道:“難得您昨夜醉成那樣還記得,那您可否還記得自己昨晚說了什麽嗎?”

姜軟玉:“……我說了什麽?”

“沒事。”

安思胤走過來,笑著道:“這宅中一應事務,現下都是蕭姑娘一手打點,各處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所以姜姑娘就不要再追究此事了。”

姜軟玉撤回抵在窄門上的手,回道:“那是自然,我不過想問個明白而已。”話是對安思胤說的,眼睛卻看著容弘。

姜軟玉突然想到昨夜席安院子裏那幾名侍奉席安的美少年和那個伶人,當即看向蕭阮。

蕭阮卻是一眼就猜透了她的心思,當即捂嘴笑道:“我本來也給你安排了,但是你昨夜醉得太厲害,我便將那些人撤了。”

姜軟玉欣喜不已:“那今日都給我安排上,如何?”

這個蕭阮,還真是個妙人,先前怎麽沒發現?

蕭阮笑著點頭,她看著姜軟玉,這一刻卻想起昨夜接風宴後,陸氏臨走前對她說的話:“那大司農之女倒是值得一交。”

她母親眼神歷來犀利,蕭阮將這句話記在了心底。

見姜軟玉跟蕭阮討要美男,容弘眼神微異地看了一眼姜軟玉。

剛才便站在不遠處旁觀的傅子晉此時卻正在打量容弘,他身旁的傅婉之開口道:“姜姑娘到底跟安公子是何關系,我倒有些看不懂了?”

傅子晉收回視線,轉身離去。

傅婉之連忙跟上。

蕭阮跟姜軟玉分開後,便朝自己院子而去,剛經過游廊上一轉角處,突然竄出一個身影,蕭阮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五皇子。

蕭阮連忙俯身行禮:“五殿下。”

五皇子將她虛扶起身,嘴角含笑問道:“我有一事不解,想向蕭姑娘請教。”

“五殿下請說。”

五皇子突然湊身離蕭阮更近一步,蕭阮一驚,連忙後退避開,但卻是晚了,五皇子已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將蕭阮一把攬住,扣入懷裏。

蕭阮大驚失色,激烈掙紮起來:“五殿下,您要做什麽?快放開我!”

五皇子扣在蕭阮腰際上的手猛一用力,蕭阮一聲痛叫。

五皇子:“我方才還納悶自己房中怎的突然多了幾枝芍藥,原來是你讓人安排的,可是怎麽就單單我有,其他人都沒有呢?”

五皇子這句話剛出口,蕭阮掙紮的動作就突然停下。

五皇子用扇柄挑起蕭阮的下巴,蕭阮剛要再掙紮,五皇子卻突然湊近她耳旁,吹氣輕語道:“我特地去看了,二哥房間也沒有,你莫不是喜歡我?”

他的動作暧昧十足,語氣輕佻,說出的話更是撩人。

蕭阮身子一僵,臉色瞬間變化,不自在又難堪。

五皇子那雙勾人的桃花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

有腳步聲靠近。

蕭阮如受驚的兔子,一把推開五皇子,小跑著逃走。

五皇子看著她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傅子晉和傅良、傅婉之走過來,傅子晉掃了一眼剛才蕭阮離去的方向,對五皇子道:“五殿下,我們這次來荊州可不是真的玩的。”

五皇子整了整衣袖,看向傅子晉:“你那邊進展如何了?”

傅良答道:“那幅畫就在鬧市區的璇璣樓裏。”

幾人出門,經過前院廳堂時,卻聽到安思胤正與二皇子、蕭阮、姜軟玉和席安公主談論著一幅畫。

“寒梅仕女圖是荊州漢壽縣的名士陶也先生親手所作,傳聞此畫內還附詩一首,陶也先生雖常年居於深山,卻在塵世之中赫赫有名,尤其是天下的讀書人,對能拜他為師趨之若鶩。”

蕭阮的聲音響起:“所以,誰能破了這寒梅仕女圖中的玄機,誰便能成為他的關門弟子?”

“不錯。”

五皇子和傅子晉聽到這裏,不約而同地交換眼色。

他們此次便是奔著這件事來的,五皇子等人原本想暗中進行,沒想到安思胤現在故意挑到明面上來說,顯然是想要公開地跟他們較量一番。

陶也在讀書人當中的聲譽極其高,若是能成為其關門弟子,那便等同於得到了天下所有讀書人的支持。

對於爭奪皇位的二皇子和五皇子來講,破解那幅寒梅仕女圖,從而謀得陶也的關門弟子這一身份,無疑是當下兩人必爭之物。

五皇子和傅子晉一行人出門而去,隨後二皇子一行人也出發,兩人的目標皆是先尋到那幅寒梅仕女圖。

兩撥人中,除了日常隱身的蕭河以外,席安公主和姜軟玉也不在其中,兩人一前一後出門,都鬧著要在縣裏擄個好看的小郎君。

只是讓尋畫的兩路人沒想到的是,他們在街上一路走過去,那幅本以為蹤跡神秘的寒梅仕女圖,竟爛大街的人手一份,甚至有路邊攤販直接用那幅畫來給客人打包商品。

傅子晉不信邪,他們跑去璇璣樓見那幅畫的真跡,發現跟街上泛濫的畫一模一樣。

原本這畫的重點在於是否能參破畫中的玄機,而非畫作本身。

領悟到這一點後的兩路人,也幹脆人手一份那幅寒梅仕女圖,返回古宅內,鉆研起畫來。

容弘這時不在古宅中,他正前往自己家中,去看望許久不見的徐氏和容聽。

還未抵家,容弘的步子卻慢了下來。

僻靜小路上,除了他和隨行的商魚,再無其他人。

容弘最終停下腳步,緩聲道:“出來吧。”

四周靜了一刻,隨即一個身影從路邊的草叢裏站出來,走到容弘跟前。

容弘擡眼看他。

一身黑色錦衣,頭發高豎起一個利落的馬尾,一把皮套小彈弓插在腰間,出現時總是一張青澀中透著羈傲不遜的臉,嘴裏還總是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蕭河是也。

“蕭公子跟了我一路,不知有何賜教?”容弘開口問道。

蕭河看著容弘,將狗尾巴草從嘴中取下,口氣毫無起伏地回道:“無任何賜教。”頓了下,又道,“你無需在意我。”

商魚有些不悅地想要回嘴,容弘攔住他。

容弘朝蕭河微微一笑,口氣依然柔和地道:“現下我要返回家中,但家中雙親不太習慣被旁人看著,還請蕭公子行個方便。”

蕭河想了下,點頭:“好。”

說完,一個飛身,重新隱於隱蔽處。

過了片刻,商魚對容弘道:“走了。”

容弘才重新繼續朝家宅的方向趕去。

當容弘重新返回到古宅時,已過了晚膳的時辰,白日裏一直監視眾人行動的一名暗衛偷偷前來,向容弘稟報他不在時發生的事。

當容弘聽到暗衛說姜軟玉主動把蕭阮送來的那批美男遣送了出去,不由問道:“為何?”

暗衛便答:“姜小姐說甚是無趣。”

容弘楞了下,沒再說什麽,揮手讓暗衛退出房門。

商魚給容弘斟了杯茶,低聲道:“他們這麽多人,琢磨了一整日,都未能參透半點線索,看來要破解這畫中含義,不是那麽容易。”

“不好了,姜小姐跟公主為一個伶人吵起來了!”院外不知是誰突然大叫了一聲。

容弘放下茶杯,帶著商魚朝外走去。

趕去席安公主院落時,二皇子、五皇子等人都已到了。

席安公主一臉的盛氣淩人,正面含怒氣地冷眼瞪著站在她面前的姜軟玉,而姜軟玉卻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悠閑模樣。

姜軟玉的身後,跪著蕭阮,還有被蕭阮指派來伺候席安公主的一名伶人和幾名美少年。

蕭阮的神色還算鎮定,但這幾人此刻卻面如土色,因為害怕,身軀不停地發著抖。

席安:“你今日又要與我作對,護這個跟你毫不相幹的伶人?”

姜軟玉懶懶一笑,帶著紈絝女的痞氣:“怎麽不相幹,但凡是個美人我都護。”

席安發出一聲嗤笑。

姜軟玉身後跪著的蕭阮此時開口求道:“請公主開恩,饒恕這幾人!”她語氣恭敬,口氣卻堅定。

席安臉上陰鷙一現。

她緩緩伸出一只手,攤開手掌。

站立一旁的小黃門立刻明白過來,當即俯身將先前被姜軟玉用蟒鞭打飛在地的翠色握柄□□和一根箭矢撿起來,呈遞到席安手上。

席安重新上矢拉弓弦,發著森森寒光的箭端直直對準姜軟玉。

一旁的容弘眉頭微蹙。

姜軟玉神色不改,依舊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仿佛此刻對準她的不是一支箭矢,而是一件毫無殺傷力的小玩意。

傅子晉看著這樣的姜軟玉,眼神裏閃過一道思索之色。

席安即將拉滿弓……

突然,她一轉向,將下一刻就要發出的箭對準姜軟玉身後的蕭阮。

姜軟玉還未來得及反應,五皇子已先幾步上前,擋在蕭阮身前。

“席安,要不這次就算了吧。”五皇子一臉笑盈盈。

席安拉弓動作一頓,她滿是戾氣的雙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片刻後,她突然露出詭異一笑。

席安收起即將離弦之箭,眼光閃了幾閃:“五哥甚少多管閑事,你不救姜軟玉,卻要救這位才認識數月的蕭小姐,莫不是看上她了?”

五皇子笑容依舊,出言卻意有所指:“蕭姑娘今日若真死在這宅子裏,咱們可就沒去處了。”

他們現在住著蕭家的宅子,用著蕭家的下人,吃著蕭家的飯,席安公主現在卻想射殺蕭家之女。

這著實說不過去。

席安的視線在五皇子和蕭阮二人身上來回打了好幾個轉,詭異的笑容再次出現。

蕭阮被席安的眼神看得心頭一虛,放在身側的手因為緊張,瞬間緊捏成拳。

席安朱唇輕啟,突然對二皇子嬌聲道:“二哥,五哥這般維護你還未過門的妻子,你就不吃醋?”

二皇子一貫溫和的臉色稍顯不虞:“席安,適可而止,你再胡鬧,下次思胤要管教你,我便不幫你了。”

席安公主:“……”

很快,聞“安思胤”色變的席安公主,消停了下來。

一場鬧劇就此收尾,蕭阮連夜將那幾名美少年和伶人送出古宅,另換了批新的進來,但這次挑選的幾人,皆是比先前的要八面玲瓏出許多。

她還前去姜軟玉的房中,特意向她致謝,謝她救下了那名伶人。

不過,席安的挑撥之言,到底是在二皇子心裏種上了一根刺,二皇子自此之後,開始註意起蕭阮和五皇子兩人來。

席安院落絲竹聲再起,姜軟玉不再去爬她的墻頭,而是精心打扮一番,帶著懷安出門去約見一名跟她約好的書生。

主仆二人剛走出院子,就撞上了容弘。

“姜小姐要出門?”容弘笑意溫淺地看著姜軟玉,問道。

姜軟玉卻是半個字都答不上來。

因為她已經看容弘看呆了。

也不知是否因為今夜的月色格外清亮,姜軟玉只覺這一刻容弘整個人都在發光。

他穿著一件敞開的玉色纏枝紋道袍,周身散發著溫潤如玉的幽光,恍若從詩畫裏走出來的謫仙般。

因是剛沐浴過,他的劉海和發絲底端有些濕漉,幾小撮劉海還搭在臉頰兩側,無形中襯得他整張臉的輪廓尤其美好,眉眼也愈顯精致。

唇紅齒白,面若冠玉,秀色可餐的絕佳美色近在眼前,哪裏還需她費這麽多神去外面過眼癮!

姜軟玉步子再也挪不動了。

隨即,她聽到容弘的說話聲,道:“不知姜小姐今夜可得閑,與我手談兩局可好?”

姜軟玉想也不想便連連點頭,道:“好!”

容弘朝她精心打扮的周身掃了一眼,笑得越發惑人,一斂寬袖,移步一旁,道:“姜小姐請。”

姜軟玉如同被攝了魂魄般,傻乎乎地就極其聽話地跟著容弘走了。

一旁的懷安急了,上前便要叫醒他這位一見色就眼開的主子:“主……”

豈料他剛發出一個音,容弘的眼神卻驀地朝他掃過來。

懷安游走在喉嚨的話音當即失了聲。

容弘轉過身,帶著姜軟玉逐漸走遠。

懷安使勁甩了甩頭,心裏不免狐疑,剛才容弘的眼神明明很正常,但為何自己對上的一瞬間,竟有如芒在背之感?

懷安不解地跟上去。

而懷安身後的商魚此刻卻驚呆了下巴,木頭般地杵在原地僵立著。

小公子這是在故意以色惑人,來絆住姜家小姐?!

不遠處的游廊下,兩個立在暗處的身影久久未動,將剛才發生的一幕盡收眼底。

傅婉之故作一臉擔憂地看向身側的傅子晉,小心安慰道:“表哥,你切莫生氣,我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那姜家小姐這般性情了,只是委屈了表哥你,竟要被迫娶這種女子為妻,也不知姑父到底是怎麽想的。”

傅婉之說完,借著幽暗的路燈光亮,暗中觀察傅子晉的神情。

但她卻有些意外。

傅子晉並非往日裏一貫的冷淡忽視,也非她所想的厭惡氣惱。

傅子晉此刻的神色,有好奇,有疑惑,有思索,甚至還有一絲興味。

傅婉之放在袖中的手攥緊袖口,疑心傅子晉臉上為何會開始出現這些情緒,他從前可不曾這般。

自己今夜好巧不巧地撞上姜軟玉和容弘暧昧一幕,便找借口引傅子晉前來,不想卻是這個結果。

傅子晉此時動了動身子,對傅婉之道:“夜深了,早些歇息吧。”說完便徑自先離去,獨留傅婉之立在原地。

翌日,大家起了個早,繼續探尋寒梅仕女圖之中暗藏的玄機。

傅婉之稱自己昨夜通宵達旦地研究此圖,找到了一些線索,要告知諸位。

參破這幅寒梅仕女圖遠比想象的要難出許多,兩位皇子決定暫時先合作,所以除了永遠缺席的蕭河、姜軟玉和席安公主以外,其餘人都圍坐在廳堂的原形漆桌前,聽傅婉之逐條列出她的發現。

“最後,你們看圖上的仕女一直手握鐵杵搗藥,興許就是提示我們需從漢壽縣各大藥鋪入手查尋。”她說完最後這句後,滿心期待地看向正對自己而坐的傅子晉。

容弘卻率先道:”傅小姐的這些推斷,單就這畫上的內容而言,的確有些道理,不過若是結合畫上的三行詩句來看,便有些牽強了。”

傅婉之眼神一黯,尷尬又失落。

傅子晉見此,開口安慰道:“婉兒,你能想出這麽多點子,已是很難得。”

傅婉之剛黯淡下去的眼神立馬重新亮起來。

安思胤:“所以,我們現在皆認同的一點是,參破之內容,定與‘梅’有關。”

不管是畫的內容,還是畫旁邊所提的三行詩句,皆有“梅”。

畫中一名仕女在梅樹下,手執一鐵杵搗藥。

其旁三行詩為: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二皇子思索著道:“這首詩乃一女子為吸引異性的註意,尋覓與其幽會的伴侶而作,若是與梅關聯起來,因是要我們去找到一名喜梅的男子。”

“可這個‘梅’字,到底是指梅花還是梅子呢?”

畫上之“梅”是梅花,詩中之“梅”卻意指梅子。

“小姐,不好了!”一名小廝突然面色焦急地跑進來,朝蕭阮稟報,“席安公主和姜小姐為了爭一個書生,在護城河上又打起來了!”

三丈寬的臨街護城河面上,波光粼粼,影斜霧繚。

姜軟玉和席安各自站在一艘烏篷船的船頭,兩條船隔著十步距離遠,兩人手中分別執一蟒鞭和一□□,雙方都怒目而視死瞪著對方。

兩岸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圍觀百姓,密密麻麻的,人頭攢動,一眼望去,看不到人流盡頭。

“席安,願賭服輸,你這般糾纏下去,著實是難看。”姜軟玉冷聲道。

“本公主說了,借我那書生一兩日,我立馬離開!”

“你想得倒美!”

姜軟玉話音剛落,手中的蟒鞭便猛力朝席安的船頭甩去。

席安驚詫間,身形連連後退,眼看鞭子即將飛抵到席安的船頭上時,一個水青色人影突然自一側岸上飛身而來,在半空處時,便一把擒住那蟒鞭的末端。

身影停穩後,姜軟玉一見來人,眼睛徒然瞪大:“傅子晉?!”

傅子晉蹙眉看著姜軟玉,淡漠道:“可以了。”

姜軟玉一怔,她盯著傅子晉看了幾眼,又看向一旁面露得色的席安,一使力,打算將蟒鞭拽回來。

傅子晉卻不松手,姜軟玉根本拉不動。

她訝然地看著傅子晉。

“姜軟玉,你看你多跋扈多討人厭,連與你有婚約之人都向著本公主,若是不想被傅二公子嫌棄退婚,還不趕快停下,將那書生交予我!”

席安的話,剛好戳中姜軟玉的心事。

姜軟玉眼神冷下來:“閉嘴!”

席安看向對面背光而立的傅子晉,問道:“傅子晉,今日你真要幫她?”

傅子晉不答。

他大半部分的臉隱在陰影裏,姜軟玉看不清楚。

席安看好戲不怕事大,繼續火上澆油,進一步激怒姜軟玉:“都這麽些年了,你不會還以為傅二公子會喜歡上你吧?你看看你現在,明明是待嫁之身,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跟我爭一個男人,你將傅二公子置於何地?你給他戴綠帽子這麽些年,還期待他幫你不成?”

席安真是句句誅心,戳中了她最隱秘的心事。

姜軟玉的身形發起抖來,她緩緩垂下頭去。

半晌,她似是自言自語道:“你怎麽這麽聒噪?”

聲音低沈中透著一絲暗啞。

猛一發狠,姜軟玉突然擡起頭,同時再次用力去從傅子晉手中抽回蟒鞭。

傅子晉站穩雙腳,拉緊蟒鞭末端,繼續牽制姜軟玉。

姜軟玉望著傅子晉那張很是符合她口味的俊顏,嘴角突然微勾,揚起一個怪異的弧度。

眼中狡黠之色閃現。

下一刻,她突然放開蟒鞭。

傅子晉始料未及,隨著姜軟玉的松手,他整個身子因為強大拉力直朝後方摔翻跌落出去。

圍觀人群一陣嘩然。

姜軟玉目睹著傅子晉摔出去的窘態,微揚下巴,眼神傲慢,嘴裏只輕吐出兩個字:“活該!”

她明艷的一張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雙眼中的驕縱和不可一世,攝人奪目。

容弘站在岸邊攢動的人群裏,靜靜看著這一幕,嘴角逐漸彎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這時,姜軟玉站立的烏篷船的蓬裏,一個黑乎乎的腦袋顫巍巍地探出來,露出一張驚魂未定、面色蒼白的秀氣面孔。

容弘嘴角揚起的笑在下一刻,迅速消退……

一旁的商魚絲毫未註意到容弘神情的變化,他不怕死地湊近容弘耳邊,用只有他二人能聽到的聲音,殷勤地道:“小公子,姜小姐船上那人便是那夜她出門準備私會的書生。”

傅子晉自那日被姜軟玉在烏篷船上放倒後,並無任何異狀,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對姜軟玉幾乎視而不見。

但其實他又有一個微小的變化。

他首次暗中派人去調查跟姜軟玉有關的事。

他要查的是姜軟玉不願將那書生交給席安公主的真正原因。

為此,傅良滿眼寫著對姜軟玉的不屑和鄙夷:“真正原因?還能有什麽,好色爾!”

半天不到,外出調查的人便來回稟:“那書生家境貧寒,因父親好賭,在外面欠了一千兩銀子,那日書生在河邊想要投河自盡,姜小姐恰好經過,便跟他約定好,讓那書生陪她三日,作為交換,三日後,她便幫他父親還清那一千兩銀子,此外,還另置了一座院子免費送予那書生,還說……”

傅子晉:“說什麽?”

回稟之人面色微顯窘迫:“說……姑且算是她買個宅子養個小白臉在外面。”

“那書生跟姜小姐共處的三日裏,姜小姐拉過那書生的手,摸過臉……”他說到此處,有些忐忑地偷瞄了眼傅子晉,繼續道,“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了……”

聽完稟報後的傅子晉沈默半晌後,突發一問:“傳聞姜軟玉雖好色,卻總與親近男子止步於三陪,你可知此事?”

“是……有過這個傳言。”

傅子晉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傅子晉這邊得到有關書生與姜軟玉的真相,同樣的,容弘的暗衛也正在向他回稟相同的事。

跟傅子晉派出的人打探到的消息一模一樣。

商魚不禁感慨道:“看來這姜家小姐,當真沒有咱們以前認為的那般壞。”

容弘卻正陷入某種思考。

商魚不敢打擾,靜立一旁。

很快,容弘略顯清冷的聲音徐徐響起:“她明明喜歡傅子晉,為何還非要在色字一事上憑空惹傅子晉和傅家之厭,豈不矛盾?”

商魚仔細一想,覺得有理,但也猜不透其中原因。

卻說那個被姜軟玉明面上貪了色,實則絕處逢生的書生,竟出乎意料地幫他們找到了與那幅寒梅仕女圖中的“梅”之一字有關的線索。

說起來,這件事姜軟玉功不可沒。

先有她與那書生結下“色”緣。

後又有她某日無心一句:“糾結到底是梅花還是梅子做什麽,這還不簡單,找到一個既有梅花,又有青梅樹的地方不就結了。”

於是,那名書生還真就知道這麽個地方。

“小生新置的家宅臨街的一戶人家院內,便有一棵老青梅樹,旁邊還有一棵栽種有兩年半載的臘梅。”

那書生說完此話後,一行人立馬殺去了那戶人家的院中。

果不其然!

院子的主人秉鴻是一個獨居中年男子,一輩子沒娶過老婆,說來也是巧了,他竟跟姜軟玉有相同的嗜好。

也好色,不過非男色,而是女色。

眾人與他交談時,一番試探下來,確信無疑,下一個參悟那幅圖的線索正被他藏掖著。

但這人就是咬死著不開口,卻又不時拋個餌出來,引眾人繼續深究下去。

不過萬事開頭難,他們既已破解“梅”之一字,後面遇到的一切問題便都再是問題。

為了撬開這院子主人的嘴,姜軟玉運用起自己對“色”字一詞的透徹領悟,展開了從他口中套出下一個線索的行動。

席安倒也好色,可她根本無心幫忙,整日裏要麽在古宅內跟那批美少年和伶人廝混,要麽就去風月場所晃蕩。

而姜軟玉之所以願意舍棄美色而來跟他們整日紮堆,不過是為了幫傅子晉。

可就在這時,姜軟玉卻月事突至,五日內她變成了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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